《狂飙》不愧是现象级爆剧。

爽度、苏感、虐恋、兄弟义气等，既迎合了市场，也有深度思考。

尽管已经播完半个月，还是不停上热搜，甚至火到台湾。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面对这样的王炸，谁来接档，谁敢接档？

《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

与《狂飙》不同的是，《显微镜下的大明》并没有「爽」的情节。

它把「以小见大」做到了极致。

通过明朝社会底层的人和事，展示当时的社会制度和背景，越看越倒吸凉气。

故事发生的地点很小： 南方小县仁华。

故事的缘由很小： 丈量田亩。

田契与田亩数量对不上，由此发现仁华县 多缴赋税百年之久 。

01

纳税这件小事

男主 帅家默 （张若昀 饰） 。

痴迷算数的天才，但不通人情世故，落了个算呆子的名声。

某天，帅家默给分家的村民丈量田亩，发现土地的实际数量比官方派发的田契要少。

问题还不止这一两家。

他给赌坊代为盘账时发现，几乎每家都有这个问题。

帅家默潜入官府架阁库核对数据，却发现仁华县百年来的赋税积弊：

每年多缴「人丁丝绢」税三千五百三十两白银。

多缴了上报取消不就好了？

没那么容易。

小小的人丁丝绢税，牵扯的是官员利益。

金安府下设八个县，这笔赋税本该八个县均摊，最后却是仁华县全额缴纳近百年。

其他七县不愿多出一笔赋税，仁华县令是个官场油子，不愿得罪同僚。

所以结成同盟，对抗民意和上级，一致咬定赋税不该变。

不仅如此，已经告老还乡的 监察院御史范渊 ，也百般阻挠帅家默探查此事。

他借用丝绢包书，暗指人丁丝绢税不可碰。

丝绢

只不过是一个皮罢了

包在里面的东西

才是最有价值的

巧合的是，二十年前，帅家默的父亲已经查出了这笔赋税。

不幸的是他被诬入狱，莫名其妙葬身火海，一家三口只留下帅家默这个痴人。

一笔人丁丝绢税，究竟隐藏了多大的秘密？

与其父亲相比，帅家默是幸运的。

彼时，年幼的万历刚刚登基，张居正上台作为内阁首辅整治朝纲。

财政上清丈田地，推行“一条鞭法”。

帅家默提告的巡按御史刘景，正是张居正一党。

正因如此，仁华县的赋税问题才得到朝廷重视，想要借此肃清积弊。

人丁丝绢税和清丈田地又有何关联？

帅家默针对人丁丝绢税的提高，主要症结是税赋不均。

税赋不均就要重新分配，重新分配就要重新清丈田地。

而田地，已经被仕宦乡绅吞并，成了不必纳税的隐田。

土地兼并严重的县，有六成都是隐田。

这让百姓苦不堪言。

官府在册的土地是固定的，以土地为基准的税也是固定的。

兼并成为隐田的土地可以逃过纳税，老百姓没了地还要分摊不属于自己的赋税。

有钱人少交每一分税，老百姓就多交每一分税。

这还不是仁华一个县的问题，明朝末年整个国家都存在这样的弊病。

更有甚者，税务名目繁杂。

剧集中，人丁丝绢税本来是抵御倭寇用的，倭寇没了自然应该取消。

可这笔赋税活生生缴纳了近百年。

要想取消很简单，皇帝点头，但想想也知道，皇帝是不会点头的。

至于怎么合理地征收这笔税，巧立名目这种事，就是官员们该操心的了。

不管是帅家默的提告还是新政，都动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他们自发结成一党，阻止重新清丈田地。

帅家默也由一次分家，意外卷入你死我活的利益争夺。

02

基层官场百态

提到古代官场，可能你会想到皇权至上。

王公大臣、商贾大户、市井百姓，都要对皇权绝对的遵从。

如果这样认为，就大错特错了。

古代有句话叫做“皇权不下县”，这在《显微镜下的大明》中尤为明显。

古代对基层的管理，其实依靠两股势力。

一股是朝廷在地方的官僚，就是我们常说的县令。

另一股就是乡绅乡宦。

乡绅包括秀才、举人，他们是未来的官员，县令自会给几分薄面。

剧集中的丰宝玉，一介县学庠生就能为帅家默做保提告官府，就是这个道理。

乡宦，就是告老还乡的官员。

虽然告老还乡，但在朝中的资源人脉还在，区区县令更不敢去得罪他们了。

剧集中，吴刚饰演的监察院御史杨渊，还乡后还敢跟在任的巡按御史暗斗，也正是这个道理。

在这种体制下，底层人民的生活呈现出一种荒诞的可笑。

多出来的赋税不重要，上级领导别借着赋税折腾我才重要。

肃清赋税积弊，在地方官看来，是破坏「稳定」的小人。

身为平头老百姓，没有资格对赋税提出异议。

县里的事，「拖」字诀才是精髓。

这种隐晦又值得品味的台词还有很多，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

事实是，如果真的只是台词就好了。

03

制作精良很耐看

除了以上的剧情和台词外，整部剧的画风非常舒适，呈现出电影质感。

没有采用十级磨皮，纹路细节、表情神态都呈现出非常真实自然的状态。

戚薇饰演的丰碧玉顶着斑点脸、糙皮肤、粗眼线，虽然不美，但很符合她泼辣老板娘的人物设定。

农家女陈小枝，因为务农所以皮肤黝黑，穿着土气没有好看的发髻和多余的发饰。

男性角色的皮肤状态也是如此，法令纹、胡茬清晰可见。

官员的衣服也不再是鲜亮的绫罗绸缎。

明朝官府是不发放官服的，底层官员的服饰自然不会太好。

所以剧集中官员的衣服大多是粗布麻衣，质感不太好。

有的还呈现自然的结状凸起，就好像是磨起球了。

画面的构图也很讲究，极具东方美学。

帅家默和丰宝玉观赏确山铁花这幕，光影色调的调配，人物情感的变化非常统一。

丰宝玉的帽子，是明朝大帽，明朝人物画中很常见

徽派建筑与人物结合，有种水墨画般的美感，勾勒出明代乡绅官员百态。

更让人佩服的是，文人官宦日常的消遣，是听雅妓唱昆曲。

明代文人莫不如是，他们自诩风流，但又有爱美之心。

所以流连青楼寻一两个可心的雅妓，听着典雅婉转的昆曲，看着风流婀娜的身姿，盛放自己郁郁不得志的才思。

雅妓柳如是和大儒钱谦益便是如此。

宴请巡按御史刘景的宴会上，唱的更是昆曲《西厢记》。

地方官摸透了刘景的文人心思：不爱金银，喜欢看小姐被书生才华折服后的奋不顾身。

总体来说，《显微镜下的大明》非常值得一看。

历史向来只关注小部分精英，底层的人和事很少问津。

正如纪录片《隐秘的细节》中所说：

在历史上只有君王才有能力打造镜子，也只有君王才有资格照镜子，在君王的镜子里，你是看不见曾经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亿兆斯民的。

《显微镜下的大明》则是小处入手，它从一个底层小民的视角，窥探整个王朝机器的运转。

我们可以看到朴实的百姓诉求、微妙的官场权衡。

我们也可以看到 明朝这个巨大帝国中的小小病毒，是如何蔓延，逐渐侵蚀整个王朝。

它虽然讲的是几百年前的故事，却能让人体会到今天社会的方方面面。

那些被忽略的历史细节，往往就是那只煽动翅膀，改变帝国命运的蝴蝶。